编辑/吴佩霜 插图/赵进
(作者)向暖,写故事的人,致力于讲述平凡女性的小悲欢、小幸运。已出版《好姑娘向暖而生》。
豆子第一次见到大力是在姨妈家。
那年豆子七岁,暑假里被忙于工作的父母送到姨妈家住几天。那天姨妈临时有急事要出门,把豆子一个人放在家里不放心,就从对门把八岁的大力拎过来跟豆子做伴。
八岁的大力是个顽皮的黑小子,他哪是来跟豆子做伴的,他简直就是来搞破坏的。
他对豆子正在玩的几个洋娃娃嗤之以鼻,在姨妈的客厅里翻箱倒柜寻找玩具,把屋子搞得乱七八糟。当他发现这个家里根本没有心仪的玩具的时候,有些沮丧,只好随便找了几个玻璃球在地上弹来弹去。玻璃球不听使唤,一会儿跑到柜子底下,一会儿又跑到沙发后面,害得豆子和他一起,趴在地上四处找。
那天是阴天,姨妈走的时候外面就阴云密布,没多久,就下起雨来。倾盆大雨疯狂地扑打着玻璃,闪电晃眼,响雷震得人心直发颤。豆子最怕打雷了,她使劲地捂住耳朵,还是阻挡不住雷声,她感觉整个人都在发抖,姨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,她不在,谁来保护豆子呀。豆子陷在无边无际的恐惧里,大哭起来。
大力起初听到打雷,就跑到窗边去看,他觉得雷鸣电闪、大雨扑打着窗户很有趣,可是身边的小姑娘却在哭。他开始嘲笑豆子,“真丢人,打个雷有什么好怕的。”他还哼起了儿歌,“东东是个胆小鬼,怕风怕雨怕打雷,半夜起来遇妖怪,四个脑袋三条腿,爷爷听了哈哈笑,带着东东去抓鬼,一下碰倒衣服架,帽子掉了一大堆……”
豆子哭得更凶了,她此刻除了恐惧,还有委屈。
大力唱了一阵子儿歌,见豆子还在哭,瘦瘦小小的女孩蜷在沙发一角,整个身体都在抖动,他忽然觉得再嘲笑下去有些无趣,想让她安静下来,于是四处寻找糖果。豆子姨妈还没有孩子,大力找了半天,终于在一个玻璃瓶子里找到几颗彩色的糖豆,他把糖果瓶递给豆子,“你别哭了,给,你选个颜色。”
豆子止住哭声,颤巍巍接过糖瓶子,可是还没接稳,一声炸雷响起来,吓得她胳膊一抖,糖瓶子掉在地上,玻璃碴碎了一地。
“哎呀,你真是个麻烦虫。”大力抱怨起来。而豆子,又开始哭了。
好在这会儿门开了,姨妈走进来,看到屋里的场景,赶紧收拾一地玻璃碴,又安慰豆子。
大力在旁边告状,“豆子太胆小了,连打雷都害怕。”
“女孩子害怕打雷很正常,男孩子要保护她,大力,你有没有保护豆子妹妹呀?”姨妈问。
大力说:“我保护她了,还给她糖吃,可是玻璃瓶子碎了。”
姨妈笑了,拿出她带回来的甜甜圈给两个孩子吃。豆子抽抽搭搭地没吃多少,甜甜圈大半都进了大力的肚子。
豆子觉得,大力是令人讨厌的男孩子。